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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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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爺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柳宓將段夫人搶過來,厲聲呵斥道,“你就算是看不上我的醫術,也得分場合地方,你讓人去找渠大夫很好,但遠水還解不了近渴你沒聽過?等他趕來你夫人就死了!”

說罷,指揮著人將段夫人擡到自己的屋裏。

她必須!馬上!迅速的!給她洗胃!

段老爺茫然的跪在地上,他兩腿已經軟到不能行走,他看著那些人遠去的方向,懊悔的捶打著地面,“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苦了真娘,是我!”

…………

柳宓指揮著人到了自己屋子後,迅速的轉身到了屏風後,仗著這緊急的時間差,她閃身到了空間,將需要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後,冷靜自持的指揮人散開。

要是情況允許,情況比較好的清醒患者,讓患者口服洗胃液,然後用壓舌板刺激喉部就能引起嘔吐,可是現在段夫人情況這麽緊急,她根本不可能自然的吞吐進去洗胃液。

這麽一來只能下胃管了。

她這會已經躺在柳宓的床上,她讓段夫人靠在床邊,頭偏斜,把治療巾鋪在她頸肩後和頷下胸部。

柳宓帶著橡膠手套,深吸口氣。

“你們倆,固定好你家夫人。”

她這會已經不怎麽嘔吐了,這時候是最佳時機。

現在段夫人意識不清,不容易合作,只能用漏鬥洗胃法,那些下人一開始不大懂柳姑娘為啥拿著一個有著漏鬥樣式的奇怪東西,知道她拿著那古怪東西打開了夫人的嘴,拉出她舌頭,然後將那管子插入夫人嘴裏……

幾個膽子小的已經噗通暈倒在地。

被她指揮著抓著夫人身子的倆小廝,這會雖然沒暈,可死死的閉著眼,兩腿抖得跟篩子似得。

“你們要是不暈,幫襯好我,獎你們倆人一年的工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活人,柳宓說罷倆人身子抖得頻率沒那麽厲害,她也能安心的繼續下去。

確定導管已經到了胃裏,柳宓用漏鬥緩緩的灌入洗胃液,她神態那麽認真,就連先前怕到不行的丫頭,也在她穩定嫻熟的動作引導下,恢覆了理智。

500毫升的洗胃液灌註完畢,將漏鬥放低於胃水平以下,倒置漏鬥,利用虹吸作用將胃裏面液體引出。

段老爺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好幾個人壓著自己媳婦,而柳宓,那個沒任何本事的小丫頭片子,竟然,竟然拿著一個古怪的東西在作怪!

可是等他看清楚她手裏拿著的東西是在朝夫人做那種事時,腦袋轟的一下變得老大!她捏著不知名的東西,一邊捏,便有東西從夫人身子裏流出來。

“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打小讀聖賢書的他,哪裏接受過這麽直觀,這麽駭人的一幕?

況且對方‘受害’的,又是他的夫人!

柳宓擡起眼皮子看了他一下,不過就是引流不暢用手捏了一下橡皮球加強虹吸向外引流,怎麽就這麽大驚小怪了。

看他打算朝自己拼命,柳宓冷聲道,“誰要是把你家主子敲暈,我賞二十兩銀子。”

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後傳來利索直接的悶哼聲。

一個小丫頭默默地把手裏的插瓶放好。

段老爺被人拖到一旁,沒人再搭理她。

柳宓安靜的將洗胃液再次灌入,她既然中毒,那就得把胃裏還未消化的了的毒物,全都清理出來,反覆灌洗直到抽出液清亮與洗胃液色澤透明亮度基本相同,沒異味才可以。

柳宓忙碌了半個時辰,給她註入了硫酸鎂後,才把導管拔出。

她的呼吸越發的平穩,大概摸了摸她的脈搏,已經恢覆了平靜。

她把手套摘下,口罩摘下,方才太過緊張,身子都已經被汗水給打濕了,這還不算,精神高度緊繃的後遺癥,她兩耳都開始轟鳴起來。

“去把你家老爺給喊醒吧。”把設備全都清洗過後,柳宓把東西裝在了箱子裏,她轉身的功夫,就見那方才舉著插瓶的姑娘,蹲下身子拿著長長的指甲掐著她家老爺的人中。

段老爺悠悠轉醒。

昏迷前的一幕,瞬間湧入到腦海裏,他以跟年齡不符的靈敏跳了起來,指著柳宓聲嘶力竭喊著,“是你害死我夫人的,是你!”

就在這時,仿佛是為了迎合他的話般,段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舉著火把的,幾個並不陌生的男人,從門外進來。

柳宓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再次見到秦淮,會是這樣的場景,還是這般狼狽的場景下,相見的。

倆人面面相覷,誰都沒開口說話。

“秦捕頭,你就是秦捕頭吧?是她,是她給我夫人開的藥,我夫人吃了她開的藥,才會受這麽大的罪,我夫人這會生死不知,她就是庸醫!是庸醫!”

段老爺指著她,跟指著個殺父仇人一般。

柳宓冷笑。“是我?我給你開的藥方?”

段老爺似乎早就認定了她會不認賬一般,從胸口處抽出一個東西。

“這是下人從你桌子上拿來的藥方,你還不認?”柳宓試圖去拿,可段老爺極其謹慎,她才走了一步,只是瞥了一眼那東西,便被男人再次收了回去。

可是,這已經夠了。這藥方,她記得清楚,是當初宋丁海開了,留在桌子上的。

只是她不清楚地是,這個藥方,怎麽好端端的到了他們手裏,而且不問自己一下,這些人還抓了藥就吃了。

吃就吃了,可吃後馬上就中毒,時間快的讓人措手不及,這一切倒像是……

暫時先不說這藥方如何蹊蹺的到了他們手裏,從藥房裏面內容上來講,單憑宋丁海這麽多年的行醫經驗,也不會讓人吃壞了藥。

還有,段老爺一口咬定就是吃了藥才壞事的,不是吃了其它東西,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柳宓腦子亂糟糟的,一瞬間腦海裏想起了無數個念頭,可是,她所有的不滿跟委屈辯解,再看到秦淮後,全然說不出口。

她甚至是主動走到了秦淮身邊,擡眸,直直的註視著他,“秦淮,你也相信是我治死了人?”

秦淮沒跟她視線對視,而是扭到一旁,平靜無波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已經擺在面前的事實。”

柳宓就像是個鼓鼓的氣球,被人紮了一針似得,頓時洩氣。

原先的辯解委屈,似乎都不用說出口了。

她嘴角揚起個極其諷刺的笑,“那好啊,如果那人真的是被我害的半死不活,並且快要死了,你要怎麽辦?”

段老爺聽倆人說了許久,逐漸琢磨出來味兒了。

怎麽著,這倆人還是個舊相識?

他先前費了老大的功夫打聽,打聽出這秦捕頭一項是鐵面無私,不會講人情情面的。

要是他跟柳宓相識,那自己跟夫人的這場謀劃,豈不是全都泡湯了?

“公事公辦。”秦淮沒看到段老爺快要窒息的面孔,說完了那句話,重新問了一遍柳宓,方才段老爺對她的指控,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宓也是存了賭氣的心思,不被自己信任的人信任,還能有比她更慘的?

嘴角揚起諷刺的笑,她倔強的點頭。

“我承認。”

段老爺松了口氣。

柳宓只覺得心頭泛濫的全是委屈跟苦水,她強撐著才沒讓淚花溢出來。

秦淮居高臨下,他分明是將她的委屈跟不情願全都收在眼底,卻還是從腰部掏出鐵鏈,將她手腕綁住。

“押到大牢,擇日開堂受審!”

柳宓一路上都在賭氣,她猜想,或者秦淮只是嚇唬她,給她個教訓呢?

她也不主動開口,不僅僅是因為上次的那次別扭,更多的是因為這次他不相信自己,她到底什麽水平,旁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可是他連一句話都不替自己說,這怎麽能讓她不生氣!

夜風帶去了白天的燥熱,柳宓甩動了下手上的鐵腕,嘩啦啦作響,鏈子末端拖在青石板上,發出唰唰聲響。

一行人默不作聲的朝著縣衙的位置走去。

或許是因為知曉柳宓同秦淮的關系,這一路她扭捏走的速度很慢,那些捕快們也沒粗暴的推搡著她。

柳宓一開始還有點不確定,可是漸漸地,越是靠近那個大牢,她心底的不安越是濃厚。

秦淮不是來真的吧?

夜風輕吹,大牢外的燈籠吹動,搖晃的燭火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柳宓站在門口不走了,她這會信了,真的是信了!秦淮他不是鬧著玩的。

“老大”幾個捕快有點為難,眼前這姑娘明擺著不合作,他們推搡不合適,不推那是褻職,站在那猶豫了許久,才開口詢問頭兒要怎麽辦。

秦淮轉過身子,柳宓不停的朝著他搖頭,她嘴唇抿的緊緊的,臉上的抗拒之色給外明顯,以往水潤的眸子此刻滿是對那個未知地方的恐懼,她到底還沒長大啊。

“你們先走,我來。”秦淮狠心的避開她的眸子。

“走吧。”

柳宓朝後退了一步,“我不走,我不進去!秦淮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話還沒說完時,秦淮已經扛起了她大步流星朝黑牢走去。

門推開,厚厚的浮塵飄蕩,秦淮扛著不斷掙紮的柳宓拐過幾個牢房,裏面便有不少人手伸出柵欄,大聲喊著叫著冤枉。

獄卒點頭哈腰的陪在秦淮身後,見那些囚犯嘈雜,心裏直惱火,鞭子一點都不客氣的甩了過去,“都安靜點,都給我安靜點!”

“秦捕頭,您往這邊走。”

他引著倆人到了最角落的一處牢房,秦淮把她放下,柳宓怕的轉身便要朝著來時的路跑,秦淮斂去眼底的不忍,將她抱了回來,扔到了牢房裏。

“秦淮,秦淮!”柳宓手上的鐵鏈已經被摘下,她被摔的暈頭轉向時,聽到鎖鏈嘩啦聲,她搖著腦袋等那股眩暈感散去後,就見到秦淮將方才綁著自個的鎖鏈縮在了牢房外。

把鎖落上後,並沒有把那鑰匙給了獄卒,而是在她沒看到的地方,收到自己懷裏。

柳宓雙手扒在門框上,隔著空隙抓著他的袖子,語氣裏帶著哀求,“秦淮,你以前不是最相信我嗎?我真的沒有害她,那藥……”她本想說是她徒弟開的,可是現在事情還沒明郎,她何必把宋丁海牽扯進來。

秦淮對上了先前一直不敢面對的眸子。

她細瓷般的臉上滿是驚慌,雙手抓著他的袖子就跟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得,她目光裏有恐慌、不安、急切跟可憐,他強撐著克制自己的手,不去摸她的臉頰。

“你好好在這呆著。”秦淮留下這麽句話後,轉身走了。

她一個人在牢裏,原先強忍著的淚水這會再也沒忍住,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不相信她啊。

折騰了一夜,柳宓哭完後才發現,外面天已經破曉,當第一抹晨曦斜射進牢房時,她哽咽的擦了下眼淚。

陽光撒在她身上,似乎是給了她力氣,柳宓呆坐了許久,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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